关官官官

逍遥哥的狗

【默竞】真作假时

  干回我的老本行,和魔法师 是一个系列

  四智,亲友出没

  默竞也能给写成喜剧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甜预警,嗷嗷稀

  太开心了

  1.

  竞日孤鸣猛然睁开眼,意识瞬间清醒,摸出枕边的手机一看,9:39,他直挺挺地坐起,把旁边人的被子也带了起来。

  默苍离的被窝被掀开一半,冷气往里钻,他极不情愿地眯起眼,皱着眉扭头看向坐着的人,思索一秒,果断躺回,还把脸往被窝里钻了钻,只露出一个不快乐的绿色脑袋顶,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大早上诈尸,还吵醒别人,无语。

  竞日孤鸣察觉到空气里有咒骂自己的成份,幽幽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身边那一坨被子,以及上面露出的一点点抹茶猫毛,心中升腾起巨大的不快,最后剜了他一眼,踹掉被子翻身下床。

  大白天不起,哪那么多觉,扑街。

  默苍离骤然失去大部分被子,冷得一颤,顶着凌乱的发丝噌地坐起,看着已经在屋里大摇大摆来回走动的竞日孤鸣,起床气像一团乌云一样酝酿在他头上,仿佛随时都能打出闪电。

  自己不睡不让别人谁,有饼。旁边没有顺手的东西,默苍离懒得出被窝,翻身又背对着外面躺了回去,把被子拽严到脖子,脸一埋再度准备进入梦乡。

  竞日孤鸣听着动静又走了回来,叉着腰半个身子探出墙,瞧见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四周看了看没有顺手的东西,捏起拳头朝床的反向比划了一下。

  20分钟后,他从卫生间收拾好出来,默苍离也顺利睡深,竞日孤鸣停在远处,越看来越来气,为了控制自己扑上去摇醒他的欲望,为了这美丽的爱情再续一天,他决定下楼找托尼洗个头。

  1个小时后,竞日孤鸣顶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精致发型拎着咖啡回到家,发现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默苍离还没醒。他愤恨地拉开衣帽间的门,迅速换衣,挑选口袋,又到吧台装了几本书,然后拎起顺手放在茶几上的咖啡,穿好鞋子,梆地一声将房门狠狠关上。又是相看两厌的一天。

  12点整的时候,竞日成功抵达四人约定的会馆,在外面停好车,隔着落地窗看见里面的温皇和赤羽,热情地举起胳膊打招呼。

  “你再不来,我们就要订晚饭的餐厅了。”赤羽看了看电脑屏幕角落的时间,一脸没吃中饭的麻木与哀伤。

  竞日打量着他们俩人的圆桌,“默苍离不是也没来吗?”

  “已经不指望他来了。”温皇用书盖住脸,仰起脖子瘫在椅子上。

  “谁知道大中午会堵车呢。”竞日解释道,“我11点多就出来了。”

  这些都是实话。竞日确实早早就出来了,这地方离他家很近,早知堵车还不如走来的快。

  “那我们不等他了。”赤羽说着拿出了手机,过了一会又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啊。”

  竞日皱着眉看着自己带来的一本教材初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温皇想了想,说,“种玉米吧。”

  “之前不是种的葡萄吗?”赤羽看着手机,挑了挑眉。

  温皇猜测,“应该是一种能让作物变大的生长剂,都可以用。”

  “哦。”赤羽应了一声。竞日翻到教材的某一页,拿出笔勾画着。温皇朝赤羽使了个颜色,赤羽顿了顿,当即会意,想到默苍离和竞日孤鸣俩人关系不太好,讲默苍离的话题竞日参与不进来,于是又看向竞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竞日低着头,在本子上认真地记录着,心思全然不在三人的对话上,小声含混,“写教材…”

  赤羽点了点头,继续订起餐厅,温皇百无聊赖,合起书本拄着脸看竞日写字。

  

  2.

  快1点,三人驱车到了约定的餐厅,远远看见默苍离困惑地站在楼下,一会抬起头努力辨认一会低头看着手机导航。

  “这边。”赤羽招呼着,四人终于汇合,寒暄,竞日一直看着手机,温皇打量着默苍离,在进门的时候从他头发摘下一团柳絮,捏着转身问竞日,“这个能做纺织材料吗。”

  “纺纱的话强度太差,”竞日接住门,答道,“做散纤维和无纺布成本很高。”

  温皇听着,把柳絮揉成小球,顺手交给了前来接待的服务生。四人顺利到包间入座,位置十分微妙,圆圆的一张桌,他们只能坐满半张,还是那一如既往竞日和默苍离在两边,赤羽和温皇夹在中间。气氛再次不冷不热,温皇点着菜,说着说着被尬得笑了出来,将菜单推给默苍离,自己倾身上前倒了杯水,赤羽被温皇的不敬业逗得,嘴角也压不下,一边破功一边努力找竞日说起别的事情,竞日报之以礼貌乖巧的微笑,事无巨细地认真回答,默苍离好似在状况之外,翻着交到自己手中的菜谱,普通点菜,小小一间房竟出现两个影帝同台竞技,也不知演得是谁,只将热心群众骗得团团转。

  在热心群众的努力和两位影帝的配合之下,饭平安无事地吃到尾声,又到了谈天说地的环节,本来四个人的电影却总有一人不能有姓名,有默苍离参与竞日就低头闭嘴,q到竞日默苍离不再发表任何见解,可谓将不合二字演绎到了极致。这一回赤羽努力地向竞日描述自己上次出差去的展览看到一个针织的头盔,而默苍离就在遥远的另一边戳香菜叶,温皇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自己努力沉淀了一会,又不敬业地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默苍离再不问就显得不对劲。于是三人齐齐将目光看向温皇。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默苍离很符合人设地追究。

  温皇与赤羽对视一眼,赤羽差点也要笑,马上移开视线表示不救,于是温皇自己想了想,说,“我想起上次做完一个骨折手术,让护士给止血带放气,患者说别放弃他还能救…”

  “哈…”

  “我上次断手是全麻。”赤羽突然发现华点,转移话题。

  “那不一样,”温皇摇摇头解释,“有人受得了有人受不了。”

  “你给我做的手术。”赤羽面色不善。

  “啊?”温皇表示震惊,“是我吗?”

  赤羽耿耿于怀,因为他上次全麻醒来社死了,数次跟温皇强调猎豹的时速可以达到115公里,并背诵了公司近十年的ROA数值,最后总结出了不要用太热的水发面会把酵母烫死这种惊天动地的世纪大发现。

  那么两条腿的菩萨不多见,两只脚的阎王遍地都是,竞日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忽略一个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出现另一个矛盾,边上二人围观中间二人从手术翻帐到某次温皇被搭讪都聊的差不多了结果留了赤羽的电话号码,再到赤羽阴差阳错给温皇整了个他不满意的女婿天天鸡飞狗跳,然后在大学时养死多肉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你还给它浇水,你多损…”

  “是你不知道我给它浇了水然后你又给它浇了水”

  “明明是你浇完水之后它就开始死了”

  “我怎么记得是你浇了最后一次它才死的”

  “你…”

  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了二人施法,默苍离扶着脑袋抑郁围观许久,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我希望你们明白,不管是谁下的手,你们浇死的都是我的多肉。”

  “……”

  “……”

  “死者为大。”默苍离补充。

  “好的。”赤羽说。

  温皇:“哦。”

  悲伤的故事翻过,竞日独自吃着饭后的甜品,只有他没给默苍离的多肉浇过水,这很合理。上学时他们关系就不好,即便大部分时间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也不会去碰对方的东西。

  下午,四人散去,竞日去花鸟鱼市场买了盆鹤望兰,从车子后座抱进电梯,又拖回了家。进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他家黑白棕的冷淡风装修就显得有些孤寂,竞日如往常般先进屋打开了所有的灯,来回转了一圈,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拨号。

  嘟嘟两声,很快就被接通。

  “从我家出去不铺床是吧。”

  竞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责备。默苍离拿远了手机,看看联系人,皱皱眉,“不要说得好像你自己在家就会铺一样。”

  竞日一顿,遂理直气壮,没有停止发作,“你怎么知道我不铺?你怎么知道。”

  “宿舍的被都叠得像熊猫摔倒一样回到家你还能装?”默苍离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笑话。

  “洗手间地上都是你的绿头发!”竞日从地砖上捏起一根极难辨认的,在灯光下淡的像白色的发丝,嫌弃得无以复加。

  “你再找找旁边还有黑色的呢。”

  烦死了。竞日嘟地挂了电话。跪在地上趴进了仔细看,亮得反光的地砖上干净到除了两种颜色的发丝没有其他杂质,他刷地起身,虽然是很小很小的细节,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竞日噔噔噔跑出去找到一把小刷子一个小挫篓,带着手套和眼镜像是处理作案现场一般一寸一寸把家里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连床头柜后面都没放过,最后将所有垃圾倒在一个袋子里,甚至跑下楼丢到了总垃圾站。

  做完这一切,竞日终于舒坦了,他把鹤望兰摆到阳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一边喝小酒一边晒月亮,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岁月静好,然后突然呛了一小口,他又找出手机,给默苍离发了条信息,“下回你别来。”

  “。”

  默苍离回。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标点符号,但竞日感受到了其中的莫大情绪,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标点符号,那是想骂的话太多打不完字最后千言万语凝聚而成的一个精华标点符号。

  

  3.

  “我错了,你家实在太远了。”

  一进门竞日孤鸣就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被推开。默苍离垂着眼睛把卡丢给他,径直走到电视旁的书架边取竞日骗他过来的那本书,擦肩而过还躲了一下。

  可能默苍离平时也不见得有多开心,但他现在肯定很不开心。默苍离的脸虽然被眷顾,但上帝给他点的表情十分有限,开心不开心都是一个样,可竞日就是很奇怪地认为,他生气真好看。

  考虑到大多数人不会乐意接受目的性太强的道歉,竞日孤鸣从后面绕过去,探到他身侧,解释道,“我要用的东西太多,你也知道嘛。”

  默苍离拿到那本书,转了半圈,完完整整地背对着他。

  竞日哄人的技巧很拙略,确切地说是哄默苍离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他送了一张卡给他,密码是919919的那种,默苍离表情狐疑的瞬间甚至让竞日产生了他真的能被钱的打动的错觉,当然很快这种想法就破灭。

  “你其实不知道我哪年的对吧。”

  “……”竞日孤鸣愣住,眨眨眼,“咱俩不是同一年的吗?”

  默苍离没有任何反应。

  竞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都有些不确定了,“我们,不是同学吗。”

  “………”

  默苍离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他,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哎呀,”竞影帝随机应变临场发挥,一拍手,“咖啡好了。”他将其中一台较为老旧的咖啡机上的小炉子取下来,在饮水器前接起水,一边忙着一边像欢迎刚到家里的客人一样热情寒暄,“你是哪年的来着?”自然得就像问人家你吃了没。

  面对这教科书式演技,默评委观看一阵,轻轻叹了口气,拿着那本书,转身去看阳台上的鹤望兰。竞日也悄悄跟了过去,两人一兰无言了一会,气氛似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他们好像又可以平安共处,爱情略有复苏的迹象。

     叮咚。外面居然响起门铃声,双方具是一惊,竞日起身去看,只见苍狼低着头,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一个空袋子。他往回缩了一下,怎么苍狼也今天来取书。

  “快快,你找个屋藏一藏。”竞日回到客厅手忙脚乱道。

  这回默苍离可不好说话了,捡起地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你有病看病行吗?”

  可默苍离大概不是竞日的对手,他让推得一怔,然后三两下就被塞到衣帽间关上了门。待到最后一线光源合上,默苍离在昏暗的空间原地转了几圈,看着四周挂满的衣服,看着中央堆放鞋盒的架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他扶着额头,久久不能平静,躲衣柜,这不是狗血剧里才有的剧情吗?

  也有可能是喜剧。

  “怎么在地上。”外面传来很清晰的一声,明显不是竞日的声音。默苍离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凑到门边去听。

  “好眼熟。”

  “我的呀。”竞日扯过苍狼手里的领带,一晃收起。

  默苍离背后一凉,摸了摸衬衫领口。

  “…”苍狼吸了口气,啊了一声,觉得最近记性好差,那领带在哪见过来着,马上就要想起却又好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能书读多了脑袋不太好,他甩了甩头,朝书房走去,竞日把领带揣兜里,转身看了一圈客厅。

  “噢。”苍狼懵懵地,又拌了一下,低头一看,捡起一串奇怪的钥匙。

  听见哗啦的声音,默苍离捏了捏外套的兜,绝望闭眼,为防不知情人士看见神奇的果子忍不住下手,实验田装了三扇铁门,但最近刷卡的机器坏掉了,某大才子在收破烂的大爷那搞了最原始的自行车锁链应急。

  “怎么这么迷糊。喝了?”竞日反客为主,还没等苍狼看清又将钥匙顺走,叮嘱道,“拿完赶紧回家啊。”

  苍狼点了点头,晃晃转身,一头扎进书房,背了一袋子书就往出走,期间竞日伸着脖子不断向卧室探头。

  “再见。”苍狼说着,穿好鞋,转身撞了门,退了一步,捂着头缓了缓,伸手推开。

  “这孩子,”竞日忧虑地望着,待到他离开很久还在摇头叹气加担心,“学习太累。唉…”

  好像忘了什么事。竞日赶紧转身跑到卧室,正好看见默苍离拿着外套关上衣帽间的门。竞日停住原地,看着默苍离朝自己走来,靠近。

  无声对视了一会,默苍离从竞日兜里拽出自己的领带和钥匙,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转过身,尝试挽留,“那个…”

  默苍离突然又走进屋,竞日小心翼翼地笑起来,结果他只是路过自己拿了承诺给他的那本书,竞日表情渐渐凝固,无语凝噎。

  临到门口,默苍离翻翻兜,先丢过来小区门禁卡,又丢过来第二张卡,一个接一个砸到竞日身上,砸得他目瞪口呆怀疑人生,他几时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你…”

  砰第一声,把竞日的话全咽了回去,他茫然地眨眨眼。

  

  4.

  默苍离收到一个包裹,带回家拆开,是一把梳子。他辨认了一下,跟竞日家的梳子是同系列不同色的。

  竞日孤鸣来过默苍离家一回,没来过第二回,原因是生活不便。那一天早上起来竞日在默苍离家的卫生间跟自己的头发战斗了15分钟。也许是总编发的原因,他的头发拆下来有一点卷,默苍离家的枕头不是真丝的,竞日起床之后炸毛了,而默苍离的发质是难得的大顺,用最普通的梳子就能从上到下滑下来,他平时不是很在乎这些,于是竞日就使着那把最普通的梳子,薅掉自己一大把头发,最后顶着翻卷儿的脑袋离开他家,再也没来过。

  不来更好。竞日走后默苍离收拾屋子收拾许久,戴着眼镜和手套像侦查案发现场一样认真,地上到处都是深色的头发,特别显眼,还有竞日落下的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真是走哪把窝搭到哪。

  他把梳子放到洗手池旁的橱柜里,说起来,还真是竞日自己的窝更适合居住,他的阳台上甚至还有鹤望兰,而默苍离在窗外开辟的小菜园里只有他种的小番茄,还让路过的不知什么人跨过栅栏给揪走了。

  一段时间后,默苍离家,二人面对面坐在小圆桌边,讨论关于青蛙变态发育的问题,默苍离说理论上黑土地是最肥沃的土壤,竞日说但他会选择喷墨打印,默苍离说没什么事儿的话不建议养蓝环章鱼,竞日说无所谓他会研究基于纳米技术和其他化学合成技术的新型智能材料,默苍离说可是现在的棉花已经是筛选培育过的优良品种,竞日说咦你怎么知道我参与编写的教材要出版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看过竞日负责的那个章节,默苍离的评价是写得很怕学生看懂啊。

  “你看不懂别说别人看不懂。”竞日眯眯笑,端起咖啡惬意地喝了一口,并表示,“你只会种变态西兰花。”

  “那是羽衣甘蓝。”默苍离强调。

  然而竞日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在乎默苍离眼神里的嘲讽,觉得在这里喝咖啡也真不错,至少能看到外面的小菜园嘛,很有自然的气息,可忽如其来的三声敲门打破了原本的岁月静好,竞日震惊地看着默苍离,默苍离回以同样疑惑的神情。

  竞日:“怎么会有人呢?”

  默苍离:“对啊,怎么会有人呢。”

  若不是情况危急不容发作,竞日真是会被他气个半死。

  “整我。”

  他一边捡起外衣一边痛心地看着默苍离,想了想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走了两步又回来把自己那份咖啡杯端走,指了指他,“你等着。”

  然而默苍离毫无危机感,甚至留足了时间给竞日逃窜,过了一会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四五个才子,都是来他家搬东西的,默苍离说,“嗯,进来吧。”

  “这些都要搬走?”上官鸿信的声音好似近在咫尺,竞日孤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度怀疑自己的天运比默苍离还差,谁能想到客人会来他书房的杂物间?

  “都卖了。”默苍离的声音稳如一线。

  “这…得值多少钱啊…”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刷刷响,上官鸿信听起来有些遗憾。

  默苍离说,“不就三块八一斤。”

  过了一会,默苍离又说,“你有想要的就拿走吧。”

  “好。”

  竞日在橱柜里绝望里地闭上眼,默苍离还让他挑,鬼知道挑到什么时候,要是上官鸿信像文艺电影里的好学男主角那样在旧书堆里一坐就是半天,那竞日不得憋死在里边了,他艰难地伸了伸脖子,把头抵到柜子一角,努力让自己舒服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竞日待的都快睡着了,柜子里除了他就是书,还有一个外套,一杯咖啡,为了不发出声音,他什么都不能碰,不知是缺氧还是怎的,竞日感觉这书香加上木香好像有点催眠。

  突然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竞日放缓的神经再度警觉,他感觉有人就站在这个柜子外。

  “………”上官鸿信本来将选好的书放在柜台上,一低头发现,桌角居然有两根黑色的…毛?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判断那应该是头发丝,正夹在下面柜门的缝里。

  上官鸿信瞬间想起来一种反侦察手段,就是将头发丝夹在抽屉或柜门,这样如果柜子被翻过头发丝改变位置主人就能及时发觉。

  默苍离在柜子里藏了什么宝贝什么秘密,还反侦察?上官鸿信不动声色地震惊,又想为何这头发是黑色的不是绿色的,或许是他多虑了,这就是两根普通的毛毛。

  也是。谁会在自己家里整这些。上官鸿信想着,捏住其中一根黑丝,顺手往外抽。

  竞日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居然被拽走了一根头发。其实不确定具体是几根,但他肯定自己的头发被揪了,那一瞬间的微弱痛觉在幽闭的环境里无比清晰。竞日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柜门打开他跟上官鸿信四目相对的死亡场面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姿势走出去,还是在打上照面的时候先say hi,提前预知的尴尬令人窒息,竞日孤鸣灵光一现,如果自己这样被发现,然后出去,那不纯纯就是出柜吗?

  天呐。他不要出柜。竞日孤鸣苦状万分,只期盼默苍离家的柜子其实是天堂之门,他宁愿打开门的是上帝也别是上官鸿信。

  “什么东西。”默苍离走过来,从上官鸿信手里拿过那根头发,左看右看,“哪里来的。”

  还没等上官鸿信抬手指出,默苍离又转身离开,“选完了就快一点。”

  竞日孤鸣下辈子也不想来他家了。

  

  5.

  默苍离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络的竞日,他接了起来,对面传来那人稳定且礼貌的声音。

  “喂。”

  默苍离:“喂。”

  竞日:“你好。”

  默苍离:“……”

  竞日:“拿我的卡开房哈。”

  默苍离看看窗外,叉了叉盘子里的面包,“不是你说的随便用吗。”

  竞日哼哼一笑,“好。好。”

  默苍离:“下午见吧。”

  竞日嘟地挂了电话,真是莫名其妙,默苍离扣上手机。

  

  “来的早啊。”赤羽朝遮阳棚下的竞日招手,“这回这么积极。”

  “我一直很积极。”竞日回答。

  那就是有人不积极喽,赤羽点点头,从三小袋糖果礼盒中挑出一个送给竞日。

  竞日孤鸣看着封面黑红色的小扇子图案,说,“这个很甜…”

  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情绪不高,赤羽只是笑着肯定,“这个最甜。”

  “到了。走走。”赤羽拉起竞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温皇最近搬家,正是需要群众参与的时候,四人相约家具博览会门口,一起凑凑热闹。两撮人靠近至3米,气压开始变低,赤羽回头看了看不在状态的竞日,又看了看温皇旁边云淡风轻的默苍离,果断松开手,不遂二人陋习,只向大门走去。

  最后面的二人互相之间进行了十分怨恨的眼神问候,再次相看两厌,这一视线交流一直磨蹭到进门还未停战,眼看门要关上,默苍离伸手在竞日肩上轻轻推了一把。

  “别抓我头发!”竞日避开两步,严厉禁止。

  “哦。”默苍离答得干脆。

  温皇听到声音,转过身,对着二人郑重宣布:“今天是我大喜日子。”

  “要打去练舞室打。”

  而赤羽在远处盯着竞日的头发,托起下巴,若有所思。说实话类似于这样的对话他出了幼儿园就没再听过,竞日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的头发收到过什么伤害吗?赤羽的视线在两位当事人之间来回的转,忽略空气中竖得比天还高的意念中指,赤羽嗅到了猫腻的气息。

  

  “嘶…”默苍离动了一小下,头皮传来被拉扯的痛感,他伸手扶住头,开口有些刚醒的微哑,“你压我头发。”

  “我老压你头发。”旁边传来竞日孤鸣的吐槽,他略显不耐地往旁边拱了点,远离默苍离。

  默苍离回头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头发摆好,又转了回去,也往旁边挪了挪。二人隔着一条王母娘娘的银河背对背相爱,情意浓重到默苍离都要再次睡着了,竞日突然想到什么,翻过身对他说,“你知道么,确实有人用头发纺布。”

  默苍离睁开眼,想了想,也转过来,说噢。

  二人盖着被子面对面聊天。认真地讨论了柳絮做再生纤维素纤维或者用来造纸什么的,各自发表见解,最后一致认为行不通,更换话题,竞日说温皇好像打算在新家种土豆,他很喜欢默苍离的菜园,默苍离猜猜他可能也就负责打算一下,种还得别人来。于是竞日告诉他自己前两天难得下厨想炸个爆米花却把烤箱整着了,默苍离想了一会,说也许温度太高酵母真的会被烫死吧。竞日顿了顿,问这还用也许吗,默苍离把被子提提,答不知道,总感觉从赤羽嘴里说出来就不太靠谱。

  哦。竞日认真地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又表示希望默苍离可以分自己一盆多肉。

  其实让温皇和赤羽不小心浇死的那个多肉就是竞日送给默苍离的。他们的孽缘在上学时就已结下,确切地说是刚认识不久,甚至宿舍四人都还会伪装得比较像个人的阶段二人就发展出了奇妙情缘。彼时他们俩还不太熟,互相试探,那种有爱但不多又想凑一凑又给自己留足后路的嘴脸默契的一致,说到底都觉得随时可能崩盘,所以谈了也心照不宣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时刻做好准备把一切烂肚里,将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一如他们手腕上极度不起眼的同款小红点,那居然是个情侣纹身,先不说它本身就小到无法被注意,它的作用在于,爱的时候,可以美其名曰朱砂痣,不爱的时候有人问起,那就是个荨麻疹,谁都不会有损失。

  这段一人八百个心眼子的感情竟也维持到现在,中间断续过几次,大部分时间居然还是在平稳进行中的,简直堪称奇迹。如此想来,小红点放到二人身上,倒也开辟出了其他解释方式,就是即便在一起的时候,他俩也只是彼此的荨麻疹而已。

  默苍离点点头,他有很多多肉,摆在他家外面,屋檐下一小排,窗沿上一小排。竞日说谢谢,声音非常小,他又有些困了,缓缓眨了眨眼皮,低头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二人姿势相似得如同水平反转,都只露出一点点部分在外面,默苍离把手伸出被子,抚上竞日近在咫尺的发,抓过来看,卷卷的。

  他又把头发原封不动地摆了回去,捋好,像是在实验室拿起一个样本,记录又放回。竞日困倦地睁开眼,又慢慢闭上,感觉默苍离凑近了些,已经散去的思绪稍微聚回一点,如果默苍离此时能抱着他那么这个木头还是有点会的。

  然而并没有,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竞日皱着眉,又睁开眼,默苍离已然睡去。就知道不该对他抱有期望,他利落翻身,背对着身后的人,毫无情趣,真是夭寿。

  

 

  6.

  “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好奇怪啊。”赤羽把袋子递给温皇。

  “怎么。”温皇刚刚换掉白大褂,拿出牛皮纸包裹,快乐地拆开。

  “我真的觉得他们两个很奇怪。”赤羽抱臂看着温皇把漫画拿出来按着书单核对。

  “他们不一直这样。”温皇无心讨论,一本又一本快速翻过,全是日文原版,越看越开心。

  “没必要这么僵。”赤羽想了想,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只是单纯的合不来的话避开就好,而不是当众表达。况且就合不来这一事赤羽也觉得有诸多疑点,因为他印象中二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具体的过节,是一开始就不好,然后就一直不好。在大学时同住一个寝室的情况下,他们甚至没有尝试过接触对方,直接就拉入了灰名单,正常人这么做其实不太合理。

  赤羽是个正常人,赤羽发现了华点。他感觉他们俩更像是避嫌。但是,避什么嫌呢。

  温皇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觉得,”赤羽凑近,说出自己的伟大猜想,“如果到了比假还假的地步,”他双眼放光,“那就比真的还真。”

  “……”温皇听罢,想了想,“照你这么说,凤蝶和俏……”

  “两码事好吧。”赤羽打断,又道,“等等,你不相信?”

  “不相信。”温皇直言,并把书一本本装回袋子。他觉得这世界上既然有一见如故,怎么就不许人家一见如敌呢。

  赤羽从未如此认真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稀世珍宝。

  温皇被盯得浑身难受,“你干嘛?”

  众所周知,温皇是有些反向推cp的天份的。

  赤羽一脸虔诚,“我好像搞到真的了。”

  

  

  “你怎么看这么…的书啊。”竞日咽了口唾沫,把温皇摆在新家某个小角落的一册日文原版漫画塞了回去。

  温皇本来就什么都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间也会乐于了解人类的各种奇怪口味。

  默苍离走过去,对那本书表示好奇,竞日又顺手抽出来递给他。一切被沙发上的赤羽看在眼里,他随手捡起一个抱枕,静静地眨着眼望着他俩。

  书本交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二人淡淡对视一眼,同时转身,默苍离翻书,竞日去看架子上的其他书。

  赤羽揪住抱枕一角:“………”

  “你跟我有仇?”温皇的声音打断了赤羽的观察,他低下头,发现这抱枕居然是浓缩的q版温皇,而自己正扯着小温皇的耳朵,拧了个圈。

  “x…”赤羽一下子嫌弃地丢开,“多大个人”

  温皇不太认同地抱起q版自己,这小玩偶做得十分传神,温皇本人非常喜欢,他把小温皇举高,觉着耳朵好像都有点不对称了。

  “躲开。”赤羽超小声说,并扒拉开温皇。温皇略带好奇地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果然是那两个人。

  “不可能。”温皇用嘴型告诉赤羽。

  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从相识到现在,温皇和赤羽打过许多赌,二者皆有输赢,不相上下。赤羽把目光移到温皇身上,将头歪向一侧,用眼神问赌什么?

  温皇又看了看竞日和默苍离,转回头,想想赌得毕竟是他们俩的终身大事,为表重视,温皇下了前所未有的大注,他指了指赤羽,指了指自己,简言之,谁赢谁是爸爸。

  传说男人友情的最高境界就是我要当你爹,或许赤羽本该感动,但他神色一暗,感觉自己有被诅咒到,这分明就是一个无论谁输谁赢最后都是温皇赢的游戏,他可真会。

  赤羽用手指比了2,意思是包他两个月工作餐,温皇动动眉毛,那要是我赢了呢,赤羽睁大眼睛,一样啊。

  那么就是他赢或温皇赢都是温皇包他两个月工作餐,他也很会。

  也许是温皇内心真的十分笃定肯定确定他们俩没有那种关系,他居然同意了。因为以他对赤羽的了解,即便现在这样订下,可到时自己赢了,赤羽肯定不好意思让约定履行,毕竟不是每个人的脸皮都能坚挺到那个程度,他也就说说而已。

  二人相视为誓,正式定下赌约,一个个自信满满,都觉得自己指定赢,再一抬头,默苍离捧着那本漫画,静静地看着他俩。

  “………”

  一种舞到正主跟前的尴尬扑面而来,赤羽是要证明的一方,自然要更小心谨慎一些,面对默苍离能把人洞穿的眼神,他低了低头,灵机一动,指着温皇,“他老婆要生孩子了。”

  温皇骤然被坑,当然不服,马上跟默苍离解释,“他老婆也要生孩子了。”

  默苍离:“。”

  刚刚听到声音转过身围观了一会的竞日有一种处在状况之外的迷茫,他委婉地指了指温皇和赤羽,“你们两个的老婆,是…同一个人…”

  默苍离突然扯了下嘴角,随即面无表情,又低头面对那本书。没看到赤羽和温皇的一致点头,也没看到竞日幽幽比起的6。

  一整天,赤羽蓄意支走温皇,把竞日和默苍离单独留在一处,自己在不远的地方偷偷观察。

  怎么就那么爱看书呢。赤羽托着头,眉头紧锁,就不干点别的吗。随后又觉得这事怪温皇,家里摆那么多书干嘛,藏起来自己偷猫看不行吗。

  “下册在哪。”

  竞日终于说话了,赤羽坐直了身子,静息观察。

  “不知道。”默苍离头都不抬。

  “……”竞日居然盯着默苍离,他居然盯着他,赤羽张了张嘴。

  原来下册在默苍离手上。

  默苍离毫无反应,看样子不打算让。

  赤羽在竞日抬起头环视的前半秒拿起杯子喝水掩饰,并在他视线转走后又偷偷看过去,反侦察能力一绝,果然高手过招,成败只在一瞬。

  竞日走过去两步,背对赤羽,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脑电波交流,看默苍离的表情没怎么变,但书却到竞日手上了。

  “。”赤羽悄无声息地放下被子,溜溜下桌找温皇去了。

  

  “不信。”温皇撞开赤羽,把多肉摆到架子上。他现在也有自己的多肉了,虽然只有一盆,但他的新家还在开发中,建成默苍离家那样的菜园指日可待。

  “真的。”赤羽说着,拿起旁边的小壶给多肉浇水。

  “没看到。不信。”温皇固执地说,并用小铲子松土,差点把根给刨出来。他怎么可能输,怎么可能。

  “再浇就挂了。”竞日不知何时走出房子,对他们俩说。

  赤羽马上停了下来,顿了顿,“你也会养多肉?”

  面对这般有所指的言论,竞日礼貌微笑,并阴阳怪气,“现在连养植物都是某人的专利了?”

  温皇也理直气壮起来,看着赤羽,就是就是。

  “。”赤羽想,竞日上学时学了很多不同类型的知识,但主打的还是一个纺织,之前默苍离养多肉的时候他是碰都不碰的,原来在植物养殖这方面他亦有钻研啊,于是赤羽渐渐接受了只有他和温皇不靠谱这个事实,“噢。”他说,“我以为…你养鹤望兰…”

  “我也有多肉啊。”竞日说着,拿过温皇的铲子,把他刨出来的土往回压了压。

 

  7.

  这门只防君子。

  默苍离不在家,温皇退后两步,看了看,抬起长腿从旁边的矮栅栏跨进院子,路过小番茄见它又顽强地结了果实,温皇倒退回来,揪掉。

  他说他把土豆种子和肥和土都放在进门的地方。温皇蹲下身,在一小排多肉大小不一的盆子后面摸了摸,找到备用钥匙,顺利开门。他的视线瞟到旁边窗沿上的那排多肉,顿了顿。默苍离有点强迫症,窗沿上摆的多肉和地上的多肉数量应该是一样的,它们被严格地对齐,但现在,窗边的多肉左边明显少了一盆。

  ……

  很多时候,温皇对某些事情都有比较准确的直觉,但现在他的直觉不太好。一种即将失去什么东西的预感卷上心头,他反应过来,那也许,是两个月的豪华午饭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温皇的判断怎么会出错呢,他扭过头,面对已经打开的门,站了一会,又去看窗沿上少的那盆多肉。在温皇的印象里,少掉的应该是一碗很肥美的多肉。

  可是默苍离家少了多肉跟竞日家有多肉能有什么关系呢。温皇家还有多肉呢。直觉就是直觉,它是没有佐证的。多肉谁都能养,多肉谁都能养死。

  原来默苍离也会养死植物。

  这样想着,温皇心里平衡很多。

  他果断进屋,找到了默苍离留给他的土豆栽种套装,把刚摘的小番茄也放进去,全部带走。啊,他也即将拥有自己梦想中的菜园。

  

  

  “好吃吗。”温皇阴郁地问赤羽。

  “当然啊。”赤羽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品鉴从老远餐厅送来的豪华寿司套餐,并给予温皇五星好评。

  “………”他一口咬到芭乐的籽,硌了一下,深觉人至倒霉处喝凉水都烫嘴,闷闷地留了句,“那你吃吧。”便挂了电话。

  犹记那日赤羽给他发消息让他马上去朋友圈,他看到竞日发了家里多肉的照片。

  连盆都没换,温皇能不认识吗?

  他试图挣扎,跟赤羽说有没有可能,就是虽然竞日和默苍离关系不太好,但送一盆多肉的情谊还是有的。

  赤羽看他这模样,笑得无比生动,问你会送我多肉吗。温皇信誓旦旦:“我当然。”

  赤羽:“就你家那盆?”

  温皇:“那算了。”

  那是他唯一一盆挚爱的多肉,他怕赤羽给它浇死。

  温皇叹了口气,觉得真是世事无常,本来以为会一起孤独终老的人,居然背着他偷偷内部消化了,何等苍凉。

  于是赤羽给他共享了一首歌。开始吟唱,刀剑生涯闯关,孤独是注定。

  温皇郁闷地捂住耳朵。

  

  

  “怎么会这么冷。”初雪过后,竞日觉得自己要把五脏六腑给抖出来了,努力向前追了两步,把自己的右手塞进默苍离的兜里,并握住他放在里面的手。

  拉了一会,发现他手好像比自己还凉,竞日又果断抽回,把手放自己兜里,独自取暖。

  默苍离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下巴在围巾里,露出的鼻尖被冻红一块,从眼神可以看出已经冷到很悲伤。竞日笑了出来,也许寒冷是默苍离的对手,他要被冻傻了,说不定会变成冰雕。竞日又觉得他好像本来也很像冰雕。冰雕只会消融,不会变质,并平等地冰着每个来触碰的人。

  竞日将这个想法讲给他听,默苍离说,“你是雪人。”

  竞日的思绪陷入一瞬间的停滞,为什么是雪人呢。

  拿不得碰不得,不是雪人是什么。

  竞日幽怨地停在原地,看着默苍离自己走掉,磨磨牙,无声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把雪。

  默苍离前行一段,感到奇怪,回头去看,只觉脸上一凉。

  他被一把刚落地不久的细雪扑了满脸,甚至掉进围巾里。

  竞日站在他面前,真诚地说,“雪人来了。”

  默苍离自己甩掉身上的雪,默默蹲下身,竞日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默苍离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拾雪报复自己,只是静静的,将雪合在手掌之中。

  “……”

  他的手开始泛红,与白皙的皮肤对比起来分外明显,细长的手指间有雪水滴下。竞日心想,天呐,他在融化雪。

  气氛瞬间变得温情起来,虽然不知道默苍离具体要干什么,但看他如此认真如此虔诚的表情,看在这双漂亮的手的份上,竞日已经开始感动了。

  

  但那天的实际情况是,在人体温度的作用下,雪可以被捏成冰,而冰,打人更疼。

  

  “………”竞日垂着头站在原地,用手背碰了碰鼻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受到了世间险恶。

  在这美丽的初雪中,在这样一个浪漫的日子里,他以为玩雪只是小打小闹,只是添加情趣的方式,殊不知在北方人的DNA中,场场雪仗都是保卫战,根本没有撤退可言。

  他抽了抽鼻子,忍不住用手捂住下半张脸。

  默苍离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见他久久不动,又转身回来,边走边朝他张开怀抱。

  竞日凑进去,觉得有点委屈,悄悄用他围巾擦脸。默苍离安慰地摸摸他的头,拍了拍刚刚被打的地方,以示抱歉,竞日吸了吸,把脸埋深几分,又偷偷用他围巾擦鼻子。

  默苍离的手放在他后脑勺上,静静抱着他。竞日想,算了,如果默苍离是这样哄他的话,那他勉强还能再忍他两天吧。

  紧接着默苍离用冰凉的手掀起他后颈上的头发,并说了一句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话,

  “快让我暖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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